新帝番外<追妻火葬场+虐男!>
开春一年,皇帝放权,官僚手握重权,民不聊生。
天子日日栖在坤宁宫,早朝也不去,忠臣亦不见。
只有一群暗卫日日看护着他,让他生也不得,死也不得。
“还没有找到吗?”惨白毫无血色的脸庞被窗外施舍的一丝薄光镀上了层淡金,青黑发丝散乱,靠在拔步床边。
暗一跪在地下,“回陛下…皇后娘娘还未…”
阴云笼罩,最后一丝光亮也无,整个人又陷入了黑暗中。
“废物!一群废物!”他眼眶眦裂,陷入癫狂中,手中的酒瓶狠狠砸向暗一。
良久。
他垂眸,喉结滚动,“退下吧。”
像是耗尽所有力气,他笑了笑,宽大的袖掩住了晦暗的眼睛。
暗一退至殿门,那天隔了很远,他听到了这个世界最尊贵的帝王压抑的哭声和低吼声,像是一个孩子失去了最珍贵的宝藏。
他突然有些可怜这个帝王。
—
世人皆知,当今南昭帝信奉佛教,把素持斋。
他励精图治,五年重视开拓疆土,几近统一。
只可惜,一生无妻无子,英年早逝,逝后一张罪己诏大白天下。
一生功名尘与土,皆散风而去。
—
“平安啊,今天这么早出摊啊!”豆腐摊阿嬷打趣着阿妤,这个娇人儿人长得好看,心眼子也好,不过啊,是个哑巴。
阿妤点点头,支起摊子,摆上自己做的簪子。
她的簪子做得好,总是早早地卖光。
“平安啊,我这边认识一个郎君,虽是有过婚配,但是嘛,人还是不错…”阿嬷唠叨不停,热衷于当红娘牵线。
她可是这个镇子有名的红娘,就栽在平安身上。平安来到这个镇子五年来,未曾婚配过,可急死自己这个大闲人了。
阿妤,不,也叫平安,她摆摆手,不一会就来了客人,忙了起来。
阿嬷尴尬挠挠头,话着家常,“最近的罪己诏听说没?”
阿妤顿了一下,摇了摇头。
“哎哟,当年南昭帝的罪行大家全部都知道了,杀戮太重!太重!现在都在逼他退位呢!”
阿嬷接着说,“也不知道他图啥,还是他自己捅出来的。”
阿妤做了几个手势:可能,是良心不安吧。
阿嬷撇撇嘴,“也是,当帝王的心都黑。”
天光大亮,南昭帝殁。
阿妤被暗一带到称愿寺里——那个她结束一切的地方。
称愿寺,是他在自己怀了孩子之后修建的寺庙之一,也是阿妤跳崖的地方。
暗一行了大礼,头上带着白,面容悲戚。
“皇…姑娘,奴本不该违背先皇的意愿把你带到这里,但是,奴希望姑娘能送先皇最后一程。”
阿妤冷眼看着,无声拒绝。
“奴知道姑娘不愿,但是求求姑娘看在先皇的情分上,让先皇走得安生!”
暗一红着眼。
“奴知道,先皇对不起姑娘。南昭皇室确确无人生还,但先皇一族也因南诏皇室死于灭族。”
“先皇当年在姑娘怀了先太子的时候,就已经留了现存南昭皇室的人一条命。”
“这所寺庙里大多功德簿都是先皇每日跪下三千台阶为姑娘写下的。”
“先皇早在五年前就知道姑娘踪迹,但他不愿再重蹈覆辙,引得姑娘伤神。”
“还有”暗一掏出足足四指宽的房契地契,“这是先皇在征战的时候,踏足一个地方为姑娘购买的地契。五年奔波,真真是为了姑娘生活太平。”
“先皇说,这是姑娘进入一个地界有家的倚仗。”
阿妤淡漠,毫无波澜。
暗一顿了顿,请罪,“请姑娘恕罪,奴到地底自会向先皇请罪。”
“姑娘真的没有怀疑过,为什么售卖的簪子在渔民地界卖的如此快?为什么先皇有了名誉有了爱戴却还在临了之际,用一封罪己诏将自己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
“罪己诏,不是为了大白天下,而是向一人赎罪。”
寺庙淡淡的烟雾迷着心智,阿妤感觉自己都不太清醒了,连暗一什么时候走得也不知道。
她看了看庄严肃穆的佛像,踱步到一人高的呈功德簿的架子前面。
拿起最里面的一本,翻开。
“愿阿妤得偿所愿,余生平安喜乐。天宝元年三月初二。”
“愿阿妤得偿所愿,余生平安喜乐。天宝元年三月初三。”
“愿阿妤得偿所愿,余生平安喜乐。天宝元年三月初四。”
之后的每一页几乎都一样,只是日期改变了。
最尊贵的帝王一步一跪,三千台阶,为心爱的人祈福,愿她一生平安喜乐。
五年如一日,虔诚地向佛祖保佑。
从日出翻到日落,阿妤漂亮的眸子都熬红了。
她翻到了第一本,这个寺庙刚建起来的时候,南昭帝写下的:
“愿吾岁岁年年能伴阿妤左右。”
这是近两千个夙愿里,他第一次也是第一个为自己写下的愿望。
不知道为什么,阿妤总想起那个暴躁的新帝半跪着温柔地为自己穿上罗袜和绣鞋的样子。
她左边的眼睛掉下一滴眼泪。
原来,称愿寺,不是称他和孩子的愿,也不是为了孩子积德。
而是为了她的盼望。
南昭帝其实往后的日子都在后悔,他想第一个愿望他太贪婪了,佛祖都不想实现,所以才让阿妤从身边离开。
南昭帝曾言,“我差一点,就差一点就碰到月亮了,但是天亮了。”
暗一曾在第三年看不下去,想劝说南昭帝去追回阿妤姑娘。
南昭帝摸了摸衣锦下手腕上的条条深可见骨的割痕,沉默好久,还是摇了摇头,“我怕阿妤这次真的会消失,现在起码还有个盼望,连这个盼望都没有,那真熬不下去这百年孤寂。”
停了一下,继续嘱咐,“往后不准再提。”
这个美梦,光是听,就让他心潮澎湃好久。
—
南昭帝因常年征战,英年殁,为平息南昭子民怨气,尸骨无存。
有人问过阿妤,后悔吗?
阿妤摇摇头。
不悔。
正如她当年所说,他有他的执念,她有她的家国。
那遗憾吗?
阿妤未答,良久,也笑着摇头。
不遗憾。
我又没喜欢过他。
淡粉的雪腮上染上一滴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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